崔岁欢摸着肚子，心情越发的复杂。
她不知道应该兴庆还是应该伤心，甚至还有一些同情。
这个孩子可能知道自己不被期待，所以它就算出生也活不了。
她不希望这样的，可是，难道她希望她要打掉一个健康的孩子吗？
空青见她真的不知道其中缘由，便道：
“居士想来应该已经知道红线毒的厉害，红线毒其实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蛊，除了让人情欲旺盛，其次还会让人失了心智。”
“我知道，也知道生孩子可以摆脱红线毒。”她冷静下来，好像明白缘故了，“所以红线毒到了孩子身上？”
她越发地心惊胆颤，如果孩子中了红线毒，这也痛苦了……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空青见她都要哭了，忙道：“但是孩子并不会有红线毒的那些症状。”
她松了口气，空青继续道：“红线毒妃摧毁孩子，因为他承受不了，很多人生下来的不过是个死胎。”
崔岁欢半靠着床头，抹去眼角的泪珠，“我根本就不配有孩子，我不应该让它来受罪。”
不知道现在孩子有没有灵魂，会不会恨她。
“那……居士打算什么时候打掉孩子？”
空青其实有点不理解她的多愁善感，反正就要打掉了，还有必要这般伤心吗？
反正本来就不想要，反正本来孩子也活不成。
崔岁欢摸着小腹，小腹现在平平坦坦，她除了最一开始有怀孕的症状，其实现在完全没有感觉。
不对，昨天红线毒没有发作，也是一种感觉。
这个孩子是她的恩人，但是她现在只能把它打掉。
“越快越好，别让它受罪了。”她咬咬牙，并没有不舍，不要被现在一时的伤心牵绊住。
这个孩子留下来，没有父亲不说，还一身病痛，甚至还有一个不负责的母亲。
就算侥幸活下来，这一辈子该有多痛苦。
哪怕拥有荣华富贵，也活得不自在，想想太子就知道了。
等等，太子……
崔岁欢坐起来，神情凝重，她似乎知道太子为什么一出生身体不好了。
又知道为什么太子的血可以救她了。
曲皇后怕是当时也中了红线毒吧……
空青看着她脸色一会白一会青的，又轻声道：“其实倒是可以再留孩子几个月。”
崔岁欢回过神来，“为什么？有什么必要？或者，孩子还有活着的可能？”
太子就活下来了。
她也让她的孩子这般活着吗？
空青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说：“居士，孩子在你体内多待一天就多吸收一分红线毒啊……”
崔岁欢愣住，一时没有说话。
空青又道：“我知道您心疼孩子，可是如果现在就打掉孩子的话，您体内还是有红线毒的。而且孩子如果注定会死的话，倒不如多留一段时间，也算……它没有白来一趟。”
她眼神空洞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：“空青，你难道不明白吗？它之所以注定会死就是因为在我体内啊，就是因为吸收红线毒。你不能因果颠倒啊。”
“可是，可是现在打掉它，它也活不成。”这不也是因为她吗？
空青还想继续全解，就听崔岁欢又问道：
“你还没有回答我，如果让孩子活着该用什么办法？”
空青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，难不成不打掉孩子了？
“至今没有听到过有这样的孩子活下来的，最多也就是活到七八岁吧。”
不可能，那太子怎么活到现在？
莫非，太子也活不长了？
她心猛地揪了下，有点喘不来气。
并非因为男女之情，而是她深有同感，如果，曲皇后没有中红线毒，太子就不会这样了。
是谁下的毒？
皇贵妃……？
“你确定不可能长大？”崔岁欢又问。
空青认真想了想，点头：“九成确定没有长大的可能，另一成恐怕是我才疏学浅，不知道。”
话虽然是这么说，但是她不认为是这样的，“居士，若是真有这样的例子，我是一定会知道的，中了红线毒的孩子脸上会有红色的胎记。”
“脸上，红色的胎记……”
太子并没有……
空青又继续劝说：“红线毒在之前一直被当做情药来用，十分的金贵，得到的人很多。并且中毒了的人其实很多是不知道自己中毒了的。”
“还有人不知道自己中毒？”崔岁欢略想了想，“因为情爱在男人身上很正常，若是发作了也只当是人之常情。”
“不错，男子三妻四妾，便是没有娶妻，房中也有了通房，无论在哪里中了毒，想要发泄情欲自然可以发泄。对于女子而言……”说着又停顿下来，不好意思往下说。
她接过话来，“对于女子，绝大多数与人合欢的不是妻妾通房，便是青楼妓子，便是红线毒发作也能想到办法合欢。”
像她这样的情况怕是没有的。
空青咳嗽了一下，“所以她们怀孕后便直接生下来，也便不会再有红线毒的症状。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中毒。生下来的或是死胎或是没多久夭折，也多常见。居士，其实不如趁机解了毒，哪怕将孩子再留上两个月，这个是打胎对身体影响也不算大。”
空青觉得这样做是没有问题的，反正早晚都打，晚几天又如何。
崔岁欢闭上眼：“我累了，你也回去休息吧。”
空青也不再多说，便出去了，反正要打掉孩子也需要经她的手。
太子说过，要保住崔岁欢，而且恐怕宸王也不想看到崔岁欢出事。
崔岁欢躺在床上思来想去，还是觉得曲皇后中了红线毒，太子因此身体才会孱弱。
但是为什么太子脸上没有胎记呢……
总不能是因为皇后难产而亡吧。
崔岁欢猛地睁眼，还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，因为皇后死了，所以最终毒还是在皇后体内，或者大半都在皇后体内……
所以说，如果要孩子活就得……她死？
宸王府。
崔媛端着粥进入客房，被折磨一晚的曲中意正在里面。
曲中意中了红线毒，又没有合欢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……